“夫君,我们成婚几载,还有了七哥儿,感情还比不得一个贱妾吗”
毕竟之前的感情是真的,妻子又对自己百依百顺,江玉净满脸为难,只能细心宽慰。
“翠云毕竟有了身孕,也是你替我纳的,梅儿,往日你脾气大,性子冲,我总是护着,但现在你管着后宅,不能再这么任性……”
“我任性”温梅君顿时怒不可遏,“你用我嫁妆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任性你接受我家好处的时候,怎么不说我任性要不是我在娘家任性,你以为你……”
纤云跟飞星赶紧冲上来,将温梅君给架住,小声劝解。
温梅君也知道自己失言,看着江玉净铁青的面色,唇瓣轻颤,终究伤心,默默落泪。
江玉净看她如此,叹了口气,走上前拉起温梅君的手,柔声道:“梅儿,我们夫妻从前不说琴瑟和鸣,也是恩爱非常,怎么都变了,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”
温梅君泣不成声,她怎么了
她也不知道。
“娘”这时七哥儿忽然哭着冲出来,一把抱住温梅君的腿,软软糯糯地哭喊:“娘,娘哭了……”
温梅君看到孩子,顿时悲从中来,抱起七哥儿朝江玉净哽咽道:“你,你去看看她吧,我陪孩子。”
江玉净摸摸孩子的头,叮嘱了几句,深深看了温梅君一眼后,便走了。
温梅君看到他居然真的走了,心中不由大恸。
她紧紧抱着七哥儿,怕吓着孩子,不敢痛哭出声,只能咬着唇汹涌落泪。
原来母亲说得没错,女子一生也就只有做姑娘那十几年的快活日子,妹妹说得也没错,有了孩子,就是枷锁。
翌日一早,旭日初升,三月里的风中,已有淡淡芬芳。
温竹君已经做好了要被温梅君骂一顿的准备,谁料,她才到前厅,竟然看到温梅君面色平静的给江玉净舀粥。
温婉端庄的刺眼,从前的温梅君,似乎半分影子都没有了。
温梅君见妹妹来了,掩去眼底的黯然,淡笑着招手,“三妹妹快来,我还想着你要是起不来,就送你房里去呢。”
温竹君跟见了鬼似的,不过她涵养足够好,笑着坐了下去。
吃完早食,温竹君看江玉净走了,便抱过七哥儿,小声道:“大姐姐,你没事吧”
温梅君摸摸孩子的脑袋,摇头道:“我没事。”
温竹君想说些什么,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,说到底,过日子的是温梅君,她说的过多,只会惹人嫌,要是温梅君还糊涂,说不得要骂她在夫妻之间搬弄口舌是非。
就这么无风无浪地过了几天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,商队终于赶到了玉龙县。
温竹君自然要去找大姐姐辞行,并拿出夫人塞的银票。
“母亲很担心你,大姐姐,给母亲去个信吧,至少说说近况,请她放心。”
温梅君眼眶泛红,接过银票后,点了点头,哽咽起来,“好,我记住了,三妹妹,谢谢你来看我。”
她不敢看温竹君清澈的眼睛,只能狠狠咬着唇,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我跟他夫妻一场,终究不能太狠心,再说了,他毕竟是七哥儿的爹,我不为别人想,也要为七哥儿想……”
温竹君看她自我说服的痛苦样子,心里头发酸,心疼却又无可奈何,只能拍拍她的肩。
“大姐姐,你记住,无论什么时候,我们都是姊妹。”
温梅君破涕为笑,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让你看笑话了,这些天你在这,我都没尽地主之谊,不如咱们姐妹今儿出去吃不带孩子,免得吵着咱们。”
温竹君心里不是滋味,笑着点头,“好。”
她不停地在脑海里回忆从前的温梅君,那个骄傲、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姑娘,终于在婚姻中磨磨蹭蹭地学会隐忍,学会退让,学会做贤妻良母,为了孩子,就连眼泪都只能隐忍地咽。
一顿饭食不知味,姊妹俩都是心中难受,脸上强颜欢笑,说了会儿话,就这么回去了。
才进院子,就听到一阵哭喊声,闹哄哄地。
温梅君神色一凝,孩子的哭声她怎会听不出来
温竹君也赶紧跟着进门,一进门就只觉怒火中烧,七哥儿小小的身子跪在中间的沙地上,仰着头大哭,满脸通红,声音都哑了。
江老夫人还有江玉净站在那,一脸怒意的看着七哥儿,仿佛这不是孩子,是他们的仇人。
温梅君一时间愣住了,不知怎么会这样
温竹君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,将七哥儿抱在怀里,怒道:“孩子做错了什么,要这样罚他是不是太过分了”
七哥儿缩在她怀里,胖乎乎的胳膊紧紧搂着她脖子,满头大汗,惊恐异常,哭得连话都不敢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