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竹君看在眼里,暗暗叹气,江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灯,大姐姐大概不好过。
玉龙县是个物阜民丰、四通八达的好所在,本来是夫人想让温春辉来的,结果阴差阳错,让江玉净来了。
就在天边泛青,暮色将至之时,可算是到了地方,玉龙县县衙后院。
一行人吵吵闹闹,青梨刚把温竹君扶下马车,县衙后院的门就开了,隔着一点幽光,果然是温梅君。
三月的夜风寒凉,温竹君晕船的劲儿还没缓过来,又被颠了一路,此刻已是极限。
她一把推开青梨跟纤云,扒着墙根就吐了起来。
“可算是到了,我都担心好些天了,你这死丫头,那么早送信,结果都三月了才到我这”温梅君嘴上骂的溜,但动作可不含糊,一边帮她顺着背,一边吩咐丫头小厮。
“快去把行礼搬进去,客房都收拾好了……”
“去端茶来漱口,纤云,你快去叫厨房熬些止吐的药,快去……”
她向来嘴上不饶人,一脸嫌弃道:“你呀,真没用,坐个船还能吐成这样,坐车嘛又嫌不舒服,你可真金贵,那你还跑出来干什么老老实实做你的武安侯夫人不好吗”
温竹君吐完后,接过茶水漱口,整个人靠在温梅君身上,跟没了骨头似的。
她有气无力的道:“你再说,我就走了,枉我丢下男人特意转道来看你,你就这么奚落我我哪知道我晕船哪。”
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姊妹,熟悉感还在,嬉笑打骂一如既往。
温梅君难掩心里的高兴,忍不住笑着轻轻捶了她一下,又是嫌弃又是殷勤的扶着她进门了。
“这儿可比不上你武安侯府啊,你住下了不许嫌弃,还有,我婆婆在呢,要是惹你笑话,你不许告诉母亲,不然我可不饶你……”
温竹君听到这些还算懂事的话,都有些好奇了,向来嘴毒无脑的温梅君,如今听着,好似长大了,有点过日子的样子,像个真正的出嫁女,后宅妇了。
她借着檐下的灯笼打量,温梅君穿着身湖蓝的琵琶袖圆领袄,素绫裙,头上的首饰不比从前张扬俏丽,整个人很素淡,不止多了点柔婉,还多了点端庄。
“大姐姐,你,你还好吗”
都有些想不起温梅君最初的样子了,只记得不是如今这样。
温梅君扶着她坐下,见她一直打量自己,笑道:“其实还不错,就是偶尔想你们。”
温竹君点点头,“大姐夫呢你们关系可还和睦母亲最担
心的就是你了,我出发前简直是千叮咛万嘱咐,就怕你受苦。”
“挺好的。”温梅君听到母亲如此关心她,也不禁泪湿眼眶,“我随夫君赴任前,母亲也曾叮嘱我许多的话。”
温竹君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梅君,大概是打理后宅,又独自与官夫人们打交道,真有些官夫人的派头,看来还是生活磨砺多,的确成长不少。
“七哥儿呢现在都能跑了吧怎么不见他还有大姐夫呢”
“他去同僚家吃酒了。”温梅君笑道:“七哥儿白日里玩疯了,这会儿已经睡下,要是醒了肯定要哭,明儿你再看……”
姊妹俩没说几句,外头就响起了声音。
温梅君面色落了下来,眉头拧着,“是婆婆来了。”
温竹君看着江老夫人进来,明明之前身强力壮的,还种田种菜呢,现在居然拄起了拐杖,身上也穿起了绫罗绸缎,派头挺足。
不过,她的目光落在了扶着江老夫人的丫头身上。
没记错的话,这丫头叫翠云,现在竟然梳着妇人头
温竹君面色不变,笑着寒暄了两句,眼角余光则是看向了温梅君,见她果然将目光凝在翠云身上,眼神阴郁。
天色已晚,毕竟舟车劳顿,江老夫人过来说了几句话后,便走了。
温竹君立刻拉着温梅君坐下,“大姐姐,那个翠云是怎么回事大姐夫纳妾了”
“嗯,我替夫君收房的。”温梅君面色平静,佯装淡定,嘴硬的很,“反正迟早的事儿。”
温竹君跟她多少年姊妹,便是一张嘴就知道她要说什么,一看她这样,就知道说的气话。
虽说以前夫妻磕磕绊绊的,但温梅君是真的喜欢江玉净,她就喜欢这款书香气的男人。
“这才几年你已经生下儿子,为江家延续香火,他姓江的敢如此羞辱你当我们温家是泥捏的不成”
温梅君还在强行硬撑,假装自己不在意,不想在妹妹面前丢脸。
“纳妾的话是我提的,他当夜便将翠云收房了,我怪不了他什么,三妹妹,你在母亲面前,也别乱说。”
温竹君心内只觉气怒,江玉净以前瞧着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样子,几年而已,就成了这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