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
楚定峦的眼神疯狂在岑野和虞栀身上来回转,要不是知道他们没早恋,他都要怀疑有点什么了!
但即使没早恋,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很多。
刚认识虞栀时,他是这么想过,觉得他们在一起也挺好。
但一两个月过去,楚定峦的想法已经潜移默化改变。
马上高三,即将解放,高考完后大好的时光怎么不行,怎么非要挑这个节骨眼。
跟着虞栀好好学习不行吗?!
楚定峦乱七八糟地想半天,最后想:他岑哥是疯了吗?!
转学是让他少打架、净化心灵来着,而不是为了让他真的假的!
楚定峦的眼神太明显,让人想忽略都难,顿了下,岑野问:“你有意见?”
有意见!
相当有意见!
但当着虞栀的面他又说不出什么,最后只能假笑着摇头。
虞栀心里无比后悔当时说了这句话,眼看又越聊越偏,沉默了几秒,她强制性打断这个话题,她叹口气,有些无奈问道:“还学不学?”
当然要学!
想说,但是不能。
就是再多话想说,他也只能憋着。
楚定峦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。
虞栀把视线转向岑野。
岑野虽然没说话,但是拿起了笔。
虞栀点头:“好。既然这样,我们就开始步入正题……”
还是以往的方式,由点及面、以面带全。
虞栀讲得很细,也很基础。
适合岑野,但出乎意料的,也很适合楚定峦。
楚定峦的数学某些板块薄弱,做题的时候很难联系在一起,所以每次的成绩都不是很理想。
一整天下来,楚定峦感叹,人和人的脑子灵活程度是真的没法比,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学习。
等送虞栀回去的时候,楚定峦甚至有些后悔转到琅桦中学的不是他。
对于岑野过往老是用虞栀的成绩刺激他的行为,他表示心服口服。
服气归服气,但想到虞栀,楚定峦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岑野早上的那句口号,他看着岑野,欲言又止,憋得厉害。
最后,他还是没忍住道:“你看,跟着虞栀好好学习搞成绩多好,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。”
楚定峦说的每个字都懂,但是岑野想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是乱七八糟的,顿了半晌,他反问道:“乱七八糟的?”
楚定峦重重点头,“假的就是假的,怎么也成不了真的。”
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解:“你以前也不是喜欢幻想的人啊。”
岑野:“?”
你在说些什么?
“而且什么真的假的,特别像我表妹嗑cp的样子……”
听到这里,岑野明白了。
明白,但不认同。
虞栀嘴里说出来的,他身为当事人也认可了一半,怎么就成假的了。
没眼光。
岑野瞥了眼楚定峦,突然想把送他的那些东西要回来扔了。
楚定峦依旧嘴里絮絮叨叨,丝毫没发现他已经踩在身旁人的半雷区蹦跶。
虞栀。
楚定峦话里话外,岑野只听进去了这两个字。
这两个字在岑野的舌尖打转,像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蹦出去。
忽地,想到什么,岑野的眼神暗了瞬间。
等回到家里,岑野什么都没干,而是直接进了书房打开电脑,把下午收到的视频点开。
尽管视频的画质不太好、摄像头的角度也不是特别好,但电脑的屏幕大,还是能把事情看得一清二楚。
在看到娄恺他们出现在那家咖啡店时,岑野的嘴角就已经紧绷在一起,脸上没有丝毫笑意。
视频并不会因为看的人心情不好就停止播放,它依旧诚实地记录着发生的一切。
岑野就那么看着视频的里的人故意撞上虞栀,咖啡溅到她的身上、脸上;他看着虞栀用手背重重把脸上的咖啡蹭掉、把被咖啡泼到那人的脸上;看着她换完衣服还要把地上的咖啡水渍拖干净……
视频很短,也就几分钟。
从虞栀对娄恺说“那几杯咖啡钱”的时候,岑野就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。
但猜想和亲眼看到始终不一样。
亲眼看到,印象才会更深,冲击才会更大。
这是岑野早就亲身体会过的。
播放完毕,岑野坐在那里久久没动,直至电脑黑屏,从中倒映出他的脸庞。
屏幕是黑的,并不能从中看清楚任何神情,只能从镜中轮廓中窥探些许。
屏幕的身影靠在椅背,坐姿不似平时松垮,他坐在那里,犹如石像。
岑野是紧绷的。
直到屋内漆黑一片,才见他终于动了。
岑野活动已经僵硬的肩颈,在黑暗中,依旧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。
只能看见他站起了身。
在黑暗中,岑野没有开灯,从书房到玄关的这段距离很近,他走得很顺。
比想象中要顺。
在潜移默化中,他已经熟悉了这间房子的布局,也习惯了这里的一切。
在走到玄关时,岑野拿上摩托车钥匙就要往外走,脚步刚擡起,顿了下,他转身把头盔拿上。
到停车库,岑野戴上头盔,沿着琅桦市街道一路向前。
晚上,街道行人不少,沿路边的店铺里散发出的幽若的灯光,增添了抹温馨。
人行道上的路人或多或少脸上都挂着笑容。
岑野的嘴角依旧紧绷着,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。
视频里的那几个人他都认识,也算是从小就在一个小区长大,只是平时不怎么说话而已。
轻车熟路的,岑野停到某个熟悉的小区前。
太久没回来了,时间长到他记不起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了。
岑野停下车,他的脚撑着地,看着小区前的观水池,恍惚了瞬间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暗,即使过了这么多年,这个池子似是没变,和昨天出现在岑野梦里的一模一样。
他把头盔取下拿在手中,他垂眸看着上面的红色花纹,不知在想什么。
半晌,岑野收回视线,他把摩托停在那里,向小区里走去。
八月的夜晚,本应炎热,但琅桦市这段时间阴天较多,此时只觉得凉爽。
岑野的手指修长,他的指尖就那么勾着头盔,在路灯的倒影下,显得松松垮垮的,但又像是牢牢钉在他的手上,牢固无比。
岑野就这么拎着头盔擡脚向小区里走去。
但没等他跨进小区,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音。
“娄驰楚定峦动手也就算了,李轩插一手干什么呢,上次在咖啡店他就不对劲,他不是和岑野不对付么……”
岑野的步伐瞬间顿住。
他站在那里,听着声音由远及近。
“娄驰生日我也就是没去……滚,我会怕他?!”
“恺哥把视频甩在岑野脸上了,他不是灰溜溜地走了,那天他就是在咖啡馆,肯定也一句话都不敢说,肯定怕再惹他爸生气……”
这些话一个字不落地传入岑野耳中,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,就像是在听陌生人的事情。
岑野站在那里,也没说话,只是在他要从身边过去的时候,擡起了手。
他挡住了来人的去路。
看到挡在身前的胳膊和他指尖捏着的头盔,正打电话的人话音顿住,冷哼了声看向头盔的主人,同时嘴里说着:“有病吧,好狗不……”
一句话没说完,看到岑野的那瞬间他的话音猛地顿住。
等岑野看过来时,他的脸色顿时变了,下意识握紧手机。
岑野把胳膊收回,他面无表情地看向身旁的人,活动了一下感觉开始酸疼的脚腕。
看着许久没有在这里看到的岑野,准备要回家的人立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,他的心脏怦怦直跳,下秒,他咬着牙扭头就要朝着大门里跑。
自从岑野搬家,就没见过他再回来。
他也从没想过有天还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他。
他想跑,但被拽住了胳膊,被岑野往观水池那边猛推了一下。
不受控制地,他往后退了几步。
岑野手中拎着头盔,面无表情地看着他。
往虞栀脸上泼咖啡的男生后悔无比,他的嗓子发干,心脏也在突突直跳,咽了下唾沫,有些无力解释:“娄恺让我干的……”
岑野嘴角向上勾了下,但眼里没有丝笑意,就那么一步一步向他靠近。
男生想跑,但是他的后面就是水池,退无可退。
岑野一声不吭看着人的时候太吓人,他咬着牙问道:“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这时,岑野终于说话,他问:“哪只手?”
男生一时没反应过来:“什么?”
岑野也不回答,他的视线在面前人身上扫过,自言自语道:“右手吧。”
说着,岑野眼神一暗,他咬着后槽牙,猛地擡手,把手中的头盔向面前的男生砸去。
“——砰。”
一声闷响,疼痛似乎从肩膀处传到身上各处,那瞬间,男生只觉得肩膀处的骨头要断了。
这时候,他才明白岑野刚才问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:哪只手碰到虞栀把咖啡泼到她身上的。
肩膀太疼,见岑野又擡手,他下意识用手护着就要后退,扑通一声,掉进了观水池。
池子里的水不多,但是滑,他想站起来,但是接连滑倒几次,浑身湿透,看着好不狼狈。
他有些崩溃道:“都说了是娄恺让我干的!”
岑野垂眸看着他,就像是看垃圾,他从嘴里蹦出几个字,声音不大,但是足够让人听清。
他说:“我管是谁让你干的。”
水池中的人猛地噤声。
冤有头债有主,他忘了岑野从来都是谁做的找谁。
他突然有些无助。
岑野冷眼看着水池中瑟缩的人,脑海中全是小时候在这里玩的场景,身边有楚定峦娄驰、有岑樾……
半晌,他转身走了,没再给水池中的人一个眼神。
在经过垃圾桶时,岑野擡手,把头盔扔了进去。
他并没有骑车,而是向小区内走去。
很久没回来,但是小区内的每条路都清晰地存在岑野记忆深处,他向着熟悉的地方走去。
这短短的一段距离,有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,也有在健身区打篮球、羽毛球的……
岑野遇到很多的人,只是这些人几乎没有他认识的。